经济制度的社会学研究述评：基本问题、诺思的贡献到前沿研究

文/高行云

首发时间：2020年11月3日

荐读文献

Hillmann, Henning. 2013. “Economic Institutions and the State: Insights from Economic History.” Annual Review of Sociology 39(1):251–73.

荐读正文

 1 经济增长的制度基础：正式与非正式

以《大分流》为代表的经济史研究，经常探讨经济增长分化的背后原因。不管是看重人口、地理（如中国的煤矿离江南太远了），制度都是一个重要因素。

制度如何促进经济绩效？来自德国曼海姆大学的社会学教授Hillmann认为从两个问题拆解这个问题

(a) what constitutes market-supporting institutions

(b) who provides them.

对这两个问题，可以从正式—国家、非正式—社会角度予以回答。比如地方社会网络（如宗族）提供了经济制度，而国家制度（如公司法）也同样有类似作用。

进而我们可以再提问一些经验问题：

* Do institutions develop endogenously?

* To what extent are they contingent on the initial endowments provided by the environment they were built in?

* What explains the differences in institutional development between countries?

* How persistent are economic institutions once such initial conditions set them onto one path of development rather than another?

 2 两种经济制度的政治分析

根据诺思的制度经济学观点，最基础的两项经济制度是合同的执行和财产权的执行。合同执行涉及到的是市场交易中大多行为不是“即时”的、而是有“时间差”的；而这种保障的制度，个人是很难做到的，要么由行业协会之类的网络性制度提供，要么由国家为保障强行提供，打击和避免机会主义、沉没成本。

财产权执行的制度，正如作者举的一个例子：如果在中世纪的地中海贸易中，好不容易搞回来一船商品，如何才能让自己不担心被国王没收呢？

如果说前一个制度还可以相对地依赖地方、社会的网络，但是财产权则不得不靠国家了，因为随着经济网络拓展。这种强制力又是以军事垄断（韦伯对国家的定义）为基础。但是，悖论随之而来——国家能保护你，也能没收你！国家也可能是“掠夺型国家”，而掠夺的来源往往是国家内部由不同精英派系构成。

因此，如何建立国家的力量平衡，成为保护财产权的关键，这也是现代国家的开始。

 3 三个案例、三种观点

1. 限制国家权力，保障正式经济制度

North＆Weingas（1989）的经典研究探讨了英国光荣革命之后，国王不再能够随意解散议会，议会获得了征收税收的权力，也可以否决和审计资金用途，从而促进了英国的经济发展。

2. 壮大国家权力，保障正式经济制度

反对意见如Epstein（2000）著作其实也呼应了波兰尼在《大转型》中的观点，认为早期远程贸易都不容易，也是特权团体在做（如行会），因而如何维护他们的经济产权，需要与国家建设同步进行，所以反而是发展一个更强大的国家力量（如汉萨同盟）

3. 国家力量不足，靠社区网络的声誉效应保障经济制度

Hillmann和Aven（2011）等在《美国社会学杂志》上发表的论文（关于俄罗斯帝国晚期）、及研究中世纪的威尼斯、犹太商人社区的讨论了，由于国家能力衰落，没法提供经济制度，都说明了依靠以宗教、种族、地区为基础的社会网络，能够达到类似的委托代理关系，惩罚犯罪者、保障声誉——不是靠军事暴力，而是靠排除取向的集体惩罚的声誉机制。

 4 推荐文献

1. North DC. 1981. Structure and Change in Economic History. New York: W.W. Norton.

2. North DC, Weingast BR. 1989. Constitutions and commitment: the evolution of institutions governing public choice in seventeenth-century England. J. Econ. Hist. 49:803–32.

3. Hillmann H, Aven BL. 2011. Fragmented networks and entrepreneurship in late imperial Russia. Am. J. Sociol. 117:484–538.

4. Epstein SR. 2000. Freedom and Growth: The Rise of States and Markets in Europe, 1300–1750. London: Routledge

5. Greif A. 2006a. Institutions and the Path to the Modern Economy: Lessons from Medieval Trade. Cambridge, UK: Cambridge Univ. Press

 * 这是Sociological理论大缸的第475期推送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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